开坛讲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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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：老兄，你在我们国家的主流媒体混饭吃，我们都知道你们很有些呼风唤雨的本事，能给小兄弟我们指点指点吗？
乙：那哪儿成啊，这是我们行业的宝典秘籍，怎能轻易就把“金针度人”的呀？
甲：就算坐上了皇帝的宝座，他朱元璋还是朱元璋，为啥你却“牛”起来了呢？再说我也只是想借鉴一下你们成功的经验，将来用在我们公司的广告宣传上面，兴许几年以后我们的品牌也能做到“国内一流，国际知名”，到时候少不了给你老兄的好——处？
（说时还故意把“好处”拉得很长，可他就是不肯，说什么“职业道德”啦，什么“保密原则”啦，我听了“真他妈的烦”，我说“你只是在里面混口饭吃的一个小角色而已，你真以为人家把你当个人看啊”，并撂下两句“朱（元璋）式”狠话“清者自清，浊者自浊，再不过江，不算角色”。由此他才点头同意“开坛讲法”,我在此一一写来，以飨读者诸君）
乙：我们的神通，毫不夸张地说，管教你什么人，就像西游记里面收人魂魄的紫金红葫芦一样，保证都将你俘虏过来，收到我们的“坛子”里面。
甲：那好，你就打开“坛子”让我们看看里面究竟卖的是些什么药？
乙：其实说起来我们主要有“七种武器”。我们的第一件武器就叫“千人一面”，大家多称之为“统一口径”。我们的每一条新闻到评论首先都有人定好了调子，再由下面的做些“填词”的工作就好了，最后大家唱出来的都一个调。也许一个人这么说你还不相信，但所有人都这么说，就连曾参他妈妈也受不了啊，一连好几个人都说她家宝贝儿子杀了人，最后她也怕了，只能“投梭逾墙而走”。有人说“众口铄金”“三人言而成虎”等等就是这个意思。
甲：那第二件呢？
乙：我们的第二件武器就叫“开空头支票”，我们主要是着眼于遥不可期的未来，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让他们去卖命。不过现在的人都现实起来了，所以这一招不是很灵了（他抱歉的一笑）。但要说起他的赫赫战功，不敢绝后，势必空前。我们开出的最大的一单就是那个所谓的“理想社会”，搞得亿万人民一路狂奔了几十年，结果却是一场空。但至今谁又敢说就不能实现呢，我们只说那日子遥远得无有穷期，你也就没法追究了。虽然后来也开了几笔小单，但发现群众的热情已经耗尽，所以现在也就“甭提了”。（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）我们第三第四件武器常常“双剑合璧”，统其名曰“以偏概全”。如果我们宣扬社会如何如何“盛世”，官吏如何如何“清廉”，而结果却往往被一些好事之徒抓了辫子，这时候我们就告诉他们这只是现阶段出现的一些小小问题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总会慢慢消灭的，我们称这套说辞为“过程论”；或者说某某坏蛋们只是我们伟大的组织中的那么“一小撮”，并无损于我们整个组织的伟大，我们又称这套说辞为“个别论”。我们会极力“澄清”，同时又抓起另一件武器——“抓典型树先锋”，几十年来我们树了很多的先锋，我们极力去渲染他们的高尚和奉献，让他们做我们的形象大使。总之一句话，那些坏的我们要归之于个人，归之于时代，好的我们照单全收。
甲：真有两把刷子，狠角色！
乙：更狠的还在后头呢。我们第五种武器就是借国家之名，用爱国的宣传展开感情攻势。我们首先问你是炎黄子孙吗，你肯定说是，既然是那么你爱你的祖国吗，你也肯定说爱，那好啊你爱你的国家，现在国家需要你奉献，需要你做出牺牲，于是叫你把钱捐出来，把有损国家“光辉形象”的屁话全部咽下去，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，如此你就是爱国了。这样一顿大棒下来没几个人不配合的，我们也就顺利地完成了“以国行骗”的招术。你们以为爱的是国家吗，结果全部爱到那“一小撮”身上去了。
甲：这一招确实厉害，凡是看不惯的人、跟我们意见不相符的人我们都可以叫他“反动派”、“汉奸”。连大名鼎鼎的胡适之老先生都吃过亏的哩，他有一次在会上大谈他的“问题”，当然他的“问题”与我们的“主义”是相违背的，有人就在下面大喊“汉奸”，搞得他老人家只能跟着大喊“我们这屋里面没有汉奸”。
乙：呵呵。
甲：那第六件武器呢？
乙：这第六件武器就是鲁迅老先生所谓“拿来主义”。我们也知道不能只顾自己说，哪有说自己瓜不甜的呀，于是我们就给这样的人看“这就是洋鬼子的原话”，岂知这些全部都是用筛子作了过滤的，凡是于我们有利的就“拿来”了，不利的统统抛弃，这不就是一种“高超”的拿来吗？
甲：老先生地下有知，当死而无憾。那最后一件肯定是更加致命的了？
乙：也许吧，反正我们都用到炉火纯青了，到现在是招招毙命。我们最后的杀手锏就是“疲劳轰炸”，人家日本鬼子轰炸我们重庆五年半，现在我们一炸就是几十年，所有的宣传机器一起上，电视，报纸，文件，书籍，我们还把很多都谱成了歌让大家唱，总之是无孔不入，没日没夜，让你吃不消，这样你总该投降吧。
甲：这一招我也是深有感触，我总怀疑有一天生物进化了，我们鸡呀鸭呀都改唱“社会主义好”，猪呀狗呀都学会练三个代表了，何况人哉？
乙：所以今天你没法找到一片“世外桃源”，人家那时候是“良田美池桑竹”，是“阡陌交通，鸡犬相闻”，可是现在的鸡犬都不是那时候那样叫法了，呵呵。今天你除非做个聋子，聋子也还有眼睛，除非你还乐意又聋又瞎。这样的疲劳轰炸过后，基本上都被我们洗脑了，很少有能保持自己“真身”的。
甲：听了你的“讲法”，真让我受益不少，今天做广告的也就是需要这种本事，能将坏的说成好的，将死的说成活的，最后把顾客都请入瓮中捉活的。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。
（其实到最后我说这话只是在安慰他，我原以为他们用了怎样一种能够超乎自然法则之上的特殊材料，后来终于明白了，那种材料就叫“厚颜无耻”。）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2006．4．19）